“都是中国人,就当积德吧。说不准逃生的里头有谁的祖宗呢。”
杰瑞叫停了打算继续追击的小伙子们,与此同时海权号的炮火支援也到了,仿佛掐算好了时间一般。炮声响起,刚刚好十分钟。实际上海权号这会儿距离明军起码一千五百米开外,拿破仑还能打到,至于那『射』程可怜的弗朗机小炮则更像是在壮声『色』的礼炮——甚至十几门弗朗机火炮根本就没有装弹丸!
再看明军的本阵,这乐子可就大了。上千号服『色』斑杂的明军,前一刻还能列队整齐,甚至士气高昂地击鼓、摇旗、呐喊;可下一刻,先是瞧见一帮子同僚从水寨里丢盔弃甲没命地往回跑,紧接着便瞧见海权号那巨大的身影转向,而后十几门火炮接连不断喷吐出白『色』的烟雾。
霎时间,敲鼓的壮汉把鼓槌一仍,撒丫子就跑;方才还在摇旗的,倒拖着旗杆扭头也跑;旁边呐喊的一帮子明军叫一声‘败了’,而后‘哄’的一声四散而逃。整个场面整齐划一,仿佛经过演练一般。只有那骑着棕马的银甲将军不甘心地在原地兜了几个圈子,等接回了溃兵这才远走。
一帮子穿越众与大鼻子瞧着彼此的伤势,再瞧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,空气里满是硝烟与血腥味,还传来伤号的呻『吟』声……再瞧瞧几分钟内散了个一干二净的明军,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![]迷航一六四二47
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跟自己玩命的就是这帮子人?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?
还是邵北此前做过一些功课,见状解释说:“明军嘛……打仗都得靠家丁。”
“家丁?我瞧这一波起码有三百来号,有这么多家丁的明军将领得什么级别?难道是总兵?”游南哲在一旁没好气地问道。
这家丁制度又是明朝的特『色』了。朱元璋一拍脑袋,搞出了卫所军户制,得意洋洋地说从此以后养百万兵而不费一分钱粮。他老人家拍完脑袋挂了,结果子孙后代乃至整个大明朝都跟着倒霉。
这名义上的百万大军,也就是在籍军户,整个人都属于军官的私有财产一般。天下初定也就罢了,军官们看在老兄弟的面子上还能收敛点。可隔了一代,少了那层战友情就变了。到了嘉靖年间,克扣那是轻的,欺男霸女乃至『逼』出人命都是常事。
再加上一旦出征,军户几乎全家动员,家里田地无人打理。长此以往下去军户越来越穷苦。俗话说穷文富武,穷的叮当响连饭都吃不饱哪儿还有功夫练武啊?那些军官也不是傻子,一瞧这情形,琢磨着要是真领着这帮人上战场,估计没等到战场就得跑一半。这该怎么办?
于是有聪明人干脆从卫所里挑出忠心可靠,身体强壮的,细心培养。平时充当自己的狗腿子,打仗的时候起码还能冲一冲。所以说,明朝年间衡量一个武将的职位高低,更多的是看其手里头有多少家丁。
而方才发动突袭的明军起码有三百号,要是这三百号全都是家丁,说对方是总兵还真不过分。
“管他呢?这群混蛋再敢来,老子还狠揍他们!”董建恒咬牙切齿地说。这家伙屁股中箭,方才追击的时候蹦蹦跳跳落在了后头。
“这事儿回头再琢磨,赶紧救治伤员吧。”
邵北话音刚落,那头传来一声惊呼:“头儿!医生,医生,快点来看看头儿!”
几个人扭头便瞧见始终咬牙坚持的杰瑞已经软倒在地。船医胡静水已经提着医『药』箱子赶到,又是翻眼皮又是『摸』脖子的,半天才长出一口气:“暂时没大事儿,就是失血过多……来几个人,赶紧抬船上医疗室。谁是b型血,没受伤的话也跟着来吧。”一边吩咐着几个小伙子抬上杰瑞,老胡一边还接连摇头叹气:“太逞强了,你是够兰博了,可这伤口清创要麻烦死了。”
赶过来的邵北在一旁拍了拍老胡的肩膀:“这种情况下,杰瑞还有别的选择么?”
这几天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儿。首先是陆战队两位主官的内讧,直接导致了权力交割。而作为新任陆战队主官的杰瑞甫一上任就赶上了这场仗。他要是刚一受伤就退下去,那陆战队必然士气大损。没了士气,能不能顶住明军的攻势都是两说。
杰瑞很清楚这一点,所以干脆选择了极其兰博的方式暂时处理了伤口,而后坚持指挥战斗。这么铁血斯巴达的一幕别的不说,绝对震住了所有人。有道是上行下效,有了杰瑞做榜样,陆战队的士气不但没下降,反倒噌噌往上蹿。以至于一众陆战队员只要不是伤到关键部位,一个个嗷嗷叫着反倒打得更卖力了,哪怕是老胡拉着都不下去。
从某种程度来讲,作为陆战队的初战,尤其是在敌众我寡,且只有三门小炮与对方进行冷兵器作战的情况下,陆战队能打赢多亏了杰瑞!
不但如此,欢呼胜利过后,一众陆战队的小伙子、大鼻子们,一个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。有胜利后的喜悦,有以寡击众的振奋,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傲气!没错,就是傲气。那眼神所向,带着一股子傲然的劲头,仿佛是在说老子就是天下第一!
忙前忙后抬着伤员的二十来个日本人,一个个点头哈腰不迭,就算自觉高人一等的水野,这会儿再瞧眼前的陆战队员都是带着崇敬的神『色』。
为什么?还不是因为陆战队以少打多打赢了漂亮的一仗?[]迷航一六四二47
“这一仗,把陆战队的魂儿给打出来了……”邵北前脚打发走了老胡,后脚身旁的游南哲便呢喃着低语道。